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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要完了,真是令人欣慰……

如果這句話能成真該多好啊!

尼馬的!竟然要我還沒開學就想譙髒話!

真是說出來都沒人信,我竟然在轉移時被藤蔓扯出移動陣,而且還被惡鬼怨靈說妳不能活著離開的鬼話。

這甚麼歪理!為甚麼偏偏不讓我活著離開!

看著那堆糾纏著我不放的惡靈,我滿肚子怒意。

不過,轉念一想,我又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一個報復的好機會。

剛才我們被壓著打,因為紫瑜還在我要小心行事以免傷了她。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再也不用擔心周圍了。

是時候反擊了。

我緩緩地勾起一個冰冷的笑。

「既然你們要我死在這,那麼我也要找些陪葬的才不會太寂寞啊!」

抽出爆符,我笑得溫和。

沒有顧慮就代表我可以放手打了吧。

「呵~」

轉手,一把黑色的巨大鐮刀被我握在手中。

就像是開戰的信號,惡鬼和怨靈從四面八方向我衝來。

鐮刀一揮,一大半的惡靈被砍殺成灰。

再揮一次,整個場地已經清空了大半。

真是方便好用,簡直就是打架殺敵必備!難怪黑色仙人掌會將它選為幻武兵器的形態!

根本就是站著就能贏!

不過,既然有路可走,我當然不會站著挨打。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把剩下的惡靈清理掉後,我往前方跑去。

不知道這是不是回去的路?待太久都忘了東南西北了。

前路茫茫,後有追兵可說是我現在最好的寫照。

不知道紫瑜現在怎樣了?應該平安回去了吧?

學長應該很擔心、很生氣吧?一個甚麼都不會的菜鳥獨自留在訓練範圍外而且還捅了個大簍子。

唉,看來待會要挨罵了。

 

**

 

黑色、陰森、可怕是這個森林給我的第一個印象。到了現在,我依然覺得如此。

在這些怨靈的身上,我看見了人性的黑暗面。

貪、嗔、恨、惡、欲。

即使自己墮落,也要別人陪葬。

沒人能活著離開,進來的只會成為他們的一員,永遠留在這個令人絕望的地方,等待純白的靈魂被染成同等的黑。

扭曲的不會再回來。

或者他們當中有人嘗試過反抗,但卻徒勞無功。

我能想像得到他們是如何掙扎、如何呼救,最後卻看著自己一步步踏進黑暗的深淵而無法自拔時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

恐懼,會是活人在這個森林唯一的感受。

想到這兒,我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我舉起自己雙手。

一直,我都是和紫瑜一起行動,因為有人在自己身邊,所以沒太大的感覺。

但其實,只要靜下來就會知道,我並不是很冷靜。

心跳的聲音砰砰砰的在加速,一點一點地在擴大它的音量。

舉起的雙手在微顫,不受控地在抖。

一如剛進來時那樣,我警戒、驚恐,神經緊繃到極點。

原來,我一直都很緊張,一直在害怕。

深呼吸了幾次,我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

腳卻好像有點軟。

所以,這是自找的嗎?

如果剛剛不胡思亂想,是不是就可以走到最後,然後等到學長他們來找、安全地離開?

握緊了右手,我看著眼前的拳頭卻沒有任何想法。

抬起頭,周圍是佈滿人臉的樹幹。

比進來前看得更清楚了。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來自不同種族的。

尖長耳朵的是精靈族,微尖耳朵的則是妖精族,還有獸王族、狩人一族……

他們原本精緻的臉龐都扭曲變形,帶著詭異、歪斜的表情。聽不清楚的語調不時從他們口中流泄而出,像是哀嗚,像是怪異的笑聲,又像是在救求……

救求嗎?

我定定地盯著那些人臉看,已經不再覺得噁心了。

或許,他們是污穢、不潔,但這一切並非他們願意的,不是他們原本所希望的。

原本,他們是來救助那些被黑暗吞噬的靈魂,引導他們、淨化他們,最後卻被黑暗扭曲,永遠地留在這兒。

不是任何人的錯,他們選擇的路並沒任何不對。

他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履行了自己種族的責任。

遠方傳來騷動,樹上的惡靈和藤枝開始不安份了。

「來了嗎?」

我轉身面向背後,見到那堆糾纏著我不放的惡靈。

「妳……不……可以……活著……」

還是那句話。

看著那些執著的死靈,我想我應該要做些事情。

不能就這樣站著看著黑暗侵蝕那些靈魂。

惡鬼尖銳的叫聲劃破靜默的森林。

隨後,有更多的死靈從樹上出來,藤蔓如蛇般盤踞在樹上和地上,破土而出的植物齜牙裂嘴,情形就如猛獸出籠。更貼切地說就是有一群餓狼在你面前嘿嘿地喘著氣,用泛著幽光的眼珠直盯著你瞧,大有立刻衝上前把你撕開吃掉的樣式。

呃、這種兇猛的程度也太過了,有誰還記得我只是一個地球人?

雖然我有能力,但不代表你們可以隨意欺負我!

人多欺負人少這樣對嗎?這是霸凌吧!

想是這樣想,我還是知道自己要做甚麼的。難不成真的站著等死嗎?

閉上眼,靜下心,我用心傾聽怨靈想傳達的話。

我想回去。

我不要留在這。

我還不想死。

我不要困在這,讓我離開。

……

一大堆的想法湧進腦中,都是對死亡的恐懼,對過往的眷戀。

不過,他們都已經逝去了,被污染了。

逝去的不能回來,只會成為過去,直到被遺忘。

但是,就算如此,我和那些想拯救他們的人都認為——

他們還能救回來。

還能回到原本的白色。

睜開眼,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笑了,不過嘴角好像有微微上揚。

拿出學長給我的符紙,我再一次記起了學長的話。

心意最重要。

握住那些符紙,我想,我是希望他們能回來的。

不是黑色的深淵,而是白色的光。

回到最初之時。

 

手上的符紙亮了,泛起了柔和的乳白光芒。

然後點起了火。

爆符的是暗紅近黑的火,風符的是白色帶綠光,冰符的是銀白色,水符的是藍色,火符的則是艷紅色。

各色火焰飄浮在空中,圍繞在我周圍。

低頭,我看見自己同樣泛著乳白的光芒,右手手腕有一圈天藍帶銀光的花紋,花紋一直向手臂以上延伸。同時,以我為中心,地上不斷長出白藤、薄荷和蒲公英。它們纏繞上四周的樹、遍佈地上、束縛住惡靈和植物。

所以,這就是我的力量?

看著不斷覆蓋上黑色生物的白色植物,我覺得自己的力量有那麼些難以理解。

舉起右手,花紋已佈滿我的手臂。

這時,一張白色帶綠光的風符飄到我右手手心。

看著那張風符,我突然知道該怎麼做了。

就像是已經練習過好幾百次,又像是下意識,我捉住那張風符,然後很自然地說出了一個句子:「風,傳遞。」

手中的風符火焰猛地暴漲,強大的風力環繞,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樹枝搖擺不定。

乳白色的光更亮了。

白藤,薄荷和蒲公英的生長速度也更加快。

不少惡靈被綁住,但仍有一些在不斷掙扎,試圖掙開束縛。

我捉過一張冰符,將那些仍在動個不停的惡靈冰住,讓其動彈不得。

看你還怎麼動!

之後,又用火符和爆符除掉一些藤蔓和怨靈,再用水符作出簡單淨化。

連續使用幾次之後,符紙也差不多用罄了,就只剩下幾張而已。

但森林依然充滿邪氣以及黏稠污穢的黑暗氣息。

那些被污染的靈魂和植物也還沒有恢復。

他們還能救回來嗎?

我想要救回他們。

眼前,符紙的火光在搖曳。

像是牽引,我再次舉起右手。

手臂上藍色花紋的銀光更耀眼了。

那一刻,我的動作不知道和誰的重疊了,有那麼幾秒,我看見了另一個場景。

有誰曾經和我一樣,想要拯救黑暗中的墮落者?

身上的白光暈了開來,濛了我的眼。

勉力睜大眼睛,我看見周圍有白白如綿絮的東西以及綠色的葉子在飄。

是蒲公英。

還有薄荷。

我伸出手,想要捉住飛在空中的東西。

不過卻怎樣也捉不住。

力量不斷地流失,就像是開了水閥一樣。

很倦,很想睡。

「吶,是時候結束了。」接下來就不是我的事了。輕輕地說完這句話,我緩緩地閉上了眼。

「凜!」

「秋!」

失去意識前,我感覺到有幾道強大的氣流衝向我,接住了向後倒的我。

接著,便是一片黑暗。

 

**

 

幽幽轉醒,我首先看見白色的天花板。然後有一盞沒開的日光燈,下面掛著一串藍色的小花風鈴。房間有點冷,還有消毒水的味,這讓我想起醫院。

不過我今天是到學校參加會死人的新生訓練,所以這應該不是醫院才對。

那是中學部的保健室嗎?環境和小說主角形容的差不多。抑或是大學部的?畢竟我是要上大學。

試著動了幾下手指,不太能使上力氣,於是我就躺著,過了一會才坐起身。

動作的那一秒真的痛死了!

整個人使不上力都算了,還四肢痠軟,肌肉酸痛,動那麼一下就有骨頭要散架的錯覺。

真是活受罪!

這該死的新生訓練!

適應好身體狀況後,我好奇地打量這個房間。

左右看了看,這房間整個就是白色的。房裏除了病床外還有小几,電視機,一張沙發,一個床頭櫃,以及簡便的茶水用具。

在另一端甚至有一間浴室。

整個看上去就是長期病患會待的地方。

如果只有床沒有其他東西就像是太平間,都是冷冷的,白色的。而我就是那具屍體。

房裏沒有別人,只有我自己。

低頭,我拉了拉衣服,一股腐敗的臭味傳來。抓過一把頭髮,同樣有淡淡的臭味。

嫌惡地皺起眉頭,我想,這和屍臭味應該沒太大的差別。

提起放在小几上的牛皮紙袋,我拖著身體走進浴室。

幸好有多帶一套換洗衣物,不然就這樣走出去不知會引來多少人「關愛的目光」。

就算不走出去,我自己也已經受不了了。

保健室的浴室也是整個白色的。和普通的浴室沒甚麼不同,就是洗臉盆,鏡子,掛毛巾的架子,馬桶和沐浴間。

關上門,我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個一遍。

再出來時,我整個人神清氣爽。

身上穿的不再是黑色的裙子和靴子,而是簡單的休閑服、牛仔褲以及球鞋,還微微泛著水氣的頭髮則俐落地扎成一條馬尾,長長地掛在腦後。

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我一整個感覺重新活過來了。

「舒服多了。」伸了個大懶腰,我向後倒在床上。

既然學長還沒回來,不如再多睡一會吧?反正待著也是待著。

就在我打算付諸行動時,門開了。

學長和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走了進來。

我知道,那是輔長。

然後,我的目光就放在他身上。

輔長只是很隨意地套了件白長袍。一身賁起的肌肉,褐色挑染的長髮蓬起,後面用奇怪的裝飾綁了幾個串辮。

嗯,難怪小說主角會覺得他像土著,扇董事會叫他蓬毛獅頭,實在是太適合了!在我看來,他的打扮就是醫生、健美人士、土著、巴西文化和大叔的合體。

夠有特色的。

「妳的衣服是怎麼回事?」學長一進來就是這句話。

「這個?自己帶來的。」我指了指那個牛皮紙袋。

「同學,睡一覺好一點了沒?還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輔長走過來捉住我把我前後轉了兩圈。「嗯,看來已經沒甚麼事了,等體力完全恢復就可以了。」

沒管輔長要做甚麼,我轉頭看向坐在沙發的學長:「是說,這是哪?」

「這裏是中學部的保健室。我是這兒的輔長,羅林斯‧提爾,中文名字叫作鳳柩。」回我話的不是學長而是輔長。「以後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歡迎來找我啊。」

既然他都先自我介紹了我想我也該回話,「你好,我是秋冬凜。」不過我更意的是他的中文名字。

鳳柩?鳳凰的靈柩?噗!為甚麼其他的不叫偏偏叫鳳柩!真是的,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讓人想歪嗎!

即使內心已經快笑翻了,我還是裝作一臉正經。

輔長喃喃唸了幾次我的名字,當中夾雜著幾種不同的語言。

看他表情沒太大的變化,我猜我的名字不是太難唸。

是說其實我還蠻喜歡自己的名字的。特別是「凜」這個字,讀起來挺好聽的。

說到名字,我想起一件事。

轉過去學長的方向,我說出了梗在心裏的事。

「學長,你下次喊我可不可以不要喊姓?聽起來有那麼點怪……」雖說我知道外國人多數喊姓氏互相稱呼,但聽到有人「秋、秋、秋」的喊還是會適應不良啊。

那多像小鳥在喊餓要吃的啊!

學長看著我,一句話也沒說。

「呃、如果不行也沒關係。」丟臉的又不是我。

回頭,輔長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罐飲料塞到我手中,「給妳,這是精靈飲料, 喝了可以恢復體力。」

我看著那罐飲料,不知道輔長是要我怎麼喝。

我體力還沒完全恢復啊!你沒看見我的手在抖嗎!我哪還有甚麼力氣去開鋁罐啊!

於是,我轉身把飲料放在櫃子上,「謝謝,我待會喝。」

不過,說到手……

我疑惑地看著右手腕。

上面沒有藍色泛銀光的花紋。

所以那只會在動用能力時出現嗎?這樣也好,不用太引人注目。

「妳還記不記得暈倒前的事?」學長環著手,紅紅的眼睛瞟過來。

「記得。」我看著學長,想起了我很介意的事情。「森林怎樣了?」

「已經完全恢復了。」

「恢復了?」那是指甚麼?是指恢復成進去前黑到會嚇死一票人的鬼樣子嗎?那我這麼辛苦激發自身潛能是為了甚麼!別浪費我的力氣啊我說,浪費這種行為是會遭天譴的!

「不是恢復成那個樣子!」學長語氣變了,對我不能理解他的話感到不滿。

真是對不起啊我不能理解你的話,不過你根本就沒說清楚是要人怎樣理解!

「森林已經被淨化了。」

喔,那真是太好了!不枉費我一番苦心。

總算沒做白工。

「墨紫瑜回來後說了情況,學院隨後就停止了訓練並派出了袍級。」學長語氣懶散地說起了我不知道的情況。「找到妳的時候妳已經因為過度使用力量暈過去了。」

「就這樣?」學長你到底省略了多少沒說。

「甚麼就這樣!同學,妳那時候差點死掉了。狀況差得嚇壞一票人。」輔長一臉不滿地對我抱怨,還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腦袋。「真是的,都不知道花了醫療班多大的勁才救回來。」

我伸手揉了揉被敲的地方,也不敢再多說甚麼。

看來這次給很多人添麻煩了。

「妳錯過了開學典禮,至少也要到教室走走。」學長起身走到櫃子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雖然這個時間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但難保老師有交代事情要人轉達。」

也是,新生還沒正式上學就缺席怎麼也說不過去,第一天的確不能太隨便。

不過,我是在哪一班?

就在我想問學長班別時,房間的門開了。

一個有著東方面孔的男生探頭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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